故事取材自旅遊經歷,10%事實加上90%幻想寫成。插圖只供參考,與故事內容無關。
慕尼黑的酒店意外
阿漢踏出慕尼黑中央車站,在人潮中伸了個懶腰。
在歐洲獨自流浪了三個月,旅程終於接近尾聲啦。
半個月前在匈牙利上網預訂了房,挑了三年前住過的卓爾酒店。它在車站南面的 Adolf-Kolping-Straße,地點適中,服務好,房租也算便宜。
阿漢揹著行李包,走過主要街道Bayerstraße,再穿越兩條橫巷,便找到這個老地方了。推門進去,坐在服務台的不是上次那位年輕女郎安娜,而是一個兩鬢微白的中年男人。樣子有些熟悉,但記不起他的名字。
「午安!」接待員微笑點頭,向他打個招呼。
「午安!」阿漢把護照遞給他,「我是劉斯漢,在網上預訂了房間的。」
辦好手續,他拿著鑰匙卡走向升降機。是停定之後,需要乘客拉開鐵門,裡面的鋼閘才會打開的那一種古老升降機。
在升降機外面,按鈕旁邊,張貼著一張告示:
「為減輕經營成本,每晚 00:00 – 05:00 暫停運作。」
阿漢上次入住時,也見過這張告示。
「是他啊。」房務員忽然說。
「甚麼?」接待員呆了呆。
「安娜的男朋友哪!」房務員壓低了聲音。
「哦,難怪這般面善。」中年男人想著。拉開抽屜,在待領的失物中,安娜的手錶仍在。
三年前他在這裡住了一個禮拜,期間跟安娜打得火熱,臨走時還送了一只手錶給她。安娜發生意外後,有職員在地庫的員工洗手間發現它。有人推測,安娜是發覺遺失了手錶,才會在午夜當值期間,冒險乘升降機到地庫的。
她童年時因為車禍弄傷了腰椎,之後一直以輪椅代步。要去地庫,也只能用升降機。
這幾天阿漢的身體狀態不是太好,之前是偶然幾下咳嗽,現在還開始流鼻水。
是感冒的跡象。
他坐在床上,打開隨身藥品包,胡亂吞了些止咳藥和傷風藥。
窗外一直很嘈吵,交談聲、叫嚷聲、歡呼聲混雜在一起,害他愈來愈頭痛。怎麼搞的,訂房時看得很清楚,房間是背向酒店正門,面向後巷的,應該很寧靜才對。
他皺著眉,想去窗前看個究竟,但雙腿又痠又痛,就是不想動。他又吞了兩顆止痛藥,然後和衣躺下,恍恍惚惚的睡著了。
熾烈的光線透過窗紗射進房中,把阿漢弄醒。
看看手錶,是下午四點半。以為睡了很久,原來只是過了兩個鐘而已。
十月的下午,陽光還這麼猛啊!
睡眼惺忪的他,沒留意到窗外的光線根本不是陽光。他只想到有五、六天沒打電話回家,是時候報平安了。
摸摸牛仔褲的前後袋,卻摸不到手機。
咦,我的手機?!難道剛才在接待處辦手續時,把它遺留在在櫃檯上?那是最新款的智能電話耶!
希望沒有人順手牽羊吧。
他喃喃自語著,匆匆走出房間。一陣寒氣襲來,令他連續打了幾個哆嗦。
奇怪,前後才過了兩個鐘,為甚麼氣溫竟似下降了十度?
他滿肚疑問,也沒空去研究。穿過陰暗狹長的走廊,見升降機剛巧停在這一層,想也不想便衝了進去,用力按下數字面板上的﹝E﹞鍵。
鋼閘關上,升降機徐徐下降。數字鍵背後的小燈泡依序閃動。
﹝5﹞,﹝4﹞,﹝3﹞……
最後是代表酒店地面入口的﹝E﹞。
升降機停下,但閘門沒有開啟。
小燈泡熄滅,升降機上方的照明燈也熄滅,眼前驟然漆黑一片。
阿漢嚇了一跳。
是故障嗎?還是……還是……
不是的,現在才下午四點,又不是夜晚,不會這般邪門的。
幸好十數秒過後,照明燈回復正常。﹝E﹞鍵背後的燈泡雖然沒再亮起,鋼閘倒是自動開啟了。
阿漢鬆了口氣。推門出去,見到接待處的中年男人不見了,換上另一個坐輪椅的女生。
「不好意思,我是劉斯漢,住在503號房,剛才……」
女生轉頭望向他,報以燦爛笑容。阿漢一呆。他認得她,她就是上次入住時認識的女職員安娜。
事隔三年,她的樣子半點沒變。
只是,笑容似乎太過燦爛,而且,太過陰森。
在503號房,手機接收到德國網絡公司的歡迎短訊,發出叮的一聲。
原來手機一直在他的行李中,沒離開過。
兩日後的黃昏。
「維拉,有見到503號房的住客嗎?」
「沒有。」女房務員搖了搖頭,「剛剛上去打掃,行李還是老樣子,動也沒動過。」
「嗯。」中年接待員瞧著抽屜內待領的手錶,心裡有些不安。
他會不會……
接待員的目光下意識地射向升降機。房務員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,臉色一變。
「今晚要在升降機外面貼封條。」
「是,」維拉煞有介事的點點頭,「根據員工守則,事情發生後,要做第二重措施。」
中年男人鎖上抽屜,把鑰匙放回鑰匙箱內,然後去地庫更衣室。
經過升降機時,再次想起過去十多年來耳聞目擊的事。
13年前,一對情侶住客被困在失靈的升降機內,最終窒息而死。之後幾年,酒店斷斷續續發生過一些意外,有失蹤,有傷亡,都直接或間接牽涉到這台機器。後來酒店高層出了個主意,在升降機旁貼出告示,禁止任何人士在午夜之後、日出之前使用升降機,慘劇才不再發生。
直至三年前,安娜在升降機內心臟病發,不幸身亡。
「為減輕經營成本,每晚 00:00 – 05:00暫停運作。」
瞧著最後那幾個騙人的字,他不禁苦笑。自從發生第一宗慘劇,這機器就不受任何人任何力量控制,也從不肯停止運行。
換了衣服,男人循後門離開。
門外是一條長長的小巷,兩旁佈滿色彩斑爛的大小塗鴉。過去幾天,來自法國某電影公司的攝影隊在這裡工作,由搭建佈景,到綵排,到正式拍攝,不分日夜的,把陰暗的巷子弄得如同白晝。如今工作結束,一切總算回復正常。
完